与梁海彬谈《土》和历史视角

今年是特别的一年。官方推行一系列“新加坡开埠两百周年”的纪念活动，但同时也强调本地发展更长的历史跨度。“两百周年”是历史标记？是活动标题？还是口号？谁掌握了历史的叙述权？主流的历史叙事是否忽略了哪些人、哪些事？

戏剧盒在这特别的一年联同马来传统文化馆（Malay Heritage Centre），推出 Tanah•Air 水•土：A Play In Two Parts（《水•土：二部曲》），在马来文化节（Malay Culturefest）演出。作品由“Tanah” （《土》）和“Air”（《水》）两部分组成，在马来文里，“Tanah”和“Air”的结合就是“家园”的意思。新加坡是我们的家园，但是被迫离开家园的人呢？他们的“家园”又在哪里？时代不断在改变，历史叙事里的家园，是否也是未来世代的家园呢？

《土》和《水》的两位编剧 - 梁海彬和祖法礼·拉希（Zulfadli Rashid） - 在百忙中抽空接受访问，我希望在观看演出之前，进一步了解历史、叙事、国家/家园、空间以及剧场之间的关系。以下是《土》的编剧梁海彬通过电邮的分享。

1. 可否请您分享参与这个项目之前您对本地历史、土著马来人与实里达族人等相关议题的理解或想法？

在阅读依沙·卡马里（Isa Kamari） 的《悲君统治》Duka Tuan Bertakhta 之前，我对实里达族人一无所知，对土著马来人的历史也知道不多。我开始思考：为什么我对这么重要的历史毫不知情？他们是这块土地的原住民，我却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声音，没有听过他们的故事。这次能有机会接触，借机做大量的资料搜集，尝试了解这一块历史。每次和戏剧盒工作，都有机会认识鲜为人知的历史。在这次的过程中，我对自己称之为“家”的新加坡，也有了很不一样的认知和感受。

2. 由您编写的《土》创作灵感来自依沙·卡马里的小说《悲君统治》。可否谈谈小说的哪些特点对您有最深的启发？是小说内容对史实的揭露？对历史的诠释和批判？还是事件与人物和当代的呼应？

这次《水•土：二部曲》，我参与的是《土》的部分，和两位导演（郭庆亮和许婉婧）以及我们的剧本顾问（dramaturg）Big（Big 是祖法礼·拉希的绰号，他也是《水》的编剧），一起进行脑力激荡。《土》保留了小说中主要的叙事情节，我们在创作时尝试想象：当土著失去家园，失去土地时，他们会做什么，他们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和感受？《土》里有一段情节，就是在剧中人物面临失去土地的危机时，他们开始反思：我们现在何去何从？自己的过去被剥削了，我们展望的是谁的未来？因为英国的殖民统治，故事里的人物不得不进行这样的思考，而不同的人也开始做出不一样的反应。

我每一次阅读《悲君统治》时，都觉得作者对小说的所有人物都有强烈的批判（莱佛士、天猛公、苏丹胡先、蒙西阿都拉…… 等等）。而在严苛的批判背后，其实隐藏着深切的关怀。作者实在很热爱这块土地。

3. 户外演出场地对您这次的创作是限制、挑战，还是优势？剧场空间的特性对您的创作有何影响？

这里面其实会有几个空间的交叠：一、户外的演出空间；二、历史空间，也即是演出场地 - 马来传统文化馆，两百年前曾是马来宫殿，也是《土》的故事背景；三、想象空间，也就是对两百年前历史事件进行的想象。我和剧组一起进行创作时，都必须考虑这三处空间。恰好我对马来传统文化馆附近一带相当熟悉（那也是我排练所的所在，过去几年我都在那一带活动），所以在进行创作时，感受也特别深。因为《悲君统治》和《土》，这一年来我每每听见苏丹回教堂的祷告声时，每次看着马来传统文化馆的黄色围墙，都有着不一样的感受。

4. 对您来说，“新加坡开埠两百周年”这个“事件”的意义是什么？

也许是一个反思的机会。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和对待这个“事件”？是“庆祝”，还是“纪念”？是“反思”，还是“警世”？是用比较中立的字眼“事件”来形容，还是持有特有态度的字眼如“周年”？社会上有那么多不同的群体，那么不同群体能不能用不同的字眼对这起事件表态，让我们对新加坡和“1819（年）”有更多元的视角和观点？…… 我提出那么多问题，只是希望用问题带出更多的思考点，因为新加坡的“开埠”和“殖民”史的确是复杂的。而对“1819（年）”，不应该仅仅只以官方的态度为主，应该有更多群体的观点、故事和态度。《土》像个寓言故事，有时候又太像个预言。希望通过《土》，我和剧组可以让更多人知道原住民的故事；也希望观众可以在这些故事中看到自己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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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击 这里 阅读祖法礼·拉希的访谈（马来文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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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anah•Air 水•土：A Play In Two Parts
由 戏剧盒 Drama Box 与 马来传统文化馆 Malay Heritage Centre 联合主办
马来文化节 Malay Culturefest 2019 节目之一
日期：2019 年 10 月 16 - 20 日
时间：晚上 8 点 15 分
地点：马来传统文化馆 Malay Heritage Centr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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